填字遊戲

　　（給雲林縣擋土牆倒塌工安意外而罹難的少年）

　　R.I.P. ，實在令人鼻酸。我想起以前遇見的兩位少年，也是如此賭了命在工作。

　　我記得大概國中剛畢業時（2000年左右）去過一趟紐西蘭，住在寄宿家庭。他們家是乳製品的中盤商（所以家裡的牛奶都不用錢，那時我每天喝牛奶和喝水一樣）。

　　那個空閒的下午我窩在家裡，寄宿家庭的媽媽問我，既然沒什麼事做，要不要跟運牛奶的卡車司機一起出去，看看他們送牛奶的情形？好吧，反正也沒別的事做。

　　我坐在大卡車的副駕駛座，舒舒服服的吹著暖氣，邊看著運送牛奶的後車廂，載著兩名皮膚黝黑（看起來像毛利人），身材瘦弱，和我年齡相仿的少年挨家挨戶的送牛奶。司機一手握方向盤，一手拿著一份名單對兩名少年吆喝「ＯＯ號，Ｏ瓶ＸＸＸ！」，他們聽到口令以後，就徒手拿著ＯＯ號人家要的Ｏ瓶ＸＸＸ牛奶，跳下卡車，衝過大馬路把牛奶放在路旁的ＯＯ號門口，然後再狂奔追上前進的卡車，跳進後車廂準備拿牛奶送給下一家。

　　卡車一路都沒有停止，不斷向前開，而且開的不算慢。兩名身手像猿猴一樣矯健的少年，拼命追著前進的卡車尾巴，在揚起的沙塵和灰煙中，不斷跳上車又跳下車。好危險的工作 - 他們跳下車時甚至沒有手可以保持平衡（因為要拿牛奶，常常兩手都要拿），更沒有時間看左右來車。

　　我有點不安的對司機說：「他們這樣辛苦工作，我坐在這裡休息，這樣好嗎？」司機回答：「放心啦！他們人都很好，不會在意的。」我感到坐立難安，但也只能乖乖坐著 - 要我和他們兩人做同樣的事，我大概早就摔得四腳朝天，運氣差些大概已經被車輪輾過了......

　　大約這樣沿著大街小巷，挨家挨戶送了兩個多小時（兩名少年應該至少跳上跳下數十次甚至數百次），總算把所有牛奶都送完了。要道別的時候，兩名少年頂著全身的汗水和塵沙，送給我一大把糖果（有些人家會擺糖果在門口當作獎賞。他們把這些辛苦得來的糖果通通拿給我！）。這禮物背後的重量實在太沉重了，我不敢收下，不過兩名少年的盛情難卻，我只好拿了一兩顆，不斷和他們道謝。


　　紐西蘭是相當富裕的國家，而且那裡可不是什麼偏鄉，是全國第一大城奧克蘭（Auckland）。我這個台灣來的都市飼料雞著實感到汗顏。